陈淮:大变局下的中国经济与文旅产业发展

2021-07-08 09:30:00 新旅界

第五届中国文旅产业年会暨南北巷巡回展·山东站活动在山东威海成功举行

7月6日-9日,第五届中国文旅产业年会暨南北巷巡回展·山东站活动在山东威海成功举行。本次活动由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威海市人民政府支持,由新旅界、威海市文化和旅游局和荣成市人民政府主办。大会以“复苏与重构”为主题,邀请来自不同领域的行业精英,共同解读文旅行业面临的新变化、新挑战。

会上,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政策研究中心原主任陈淮发表致辞,以下为演讲实录:

谢谢大家,很高兴有机会和各位进行一个短暂的交流。坦率说我很不喜欢刚才说的身份,如同赵丽蓉演的小品,白萝卜就是白萝卜,不用介绍是宫廷白萝卜,我就是一个学者。

主办方原先给我说的题目是全球文旅产业的发展,这个可以讲到明天,所以我把标题变了变,只讲大变局。但要说大变局,从2019年以来也是眼花缭乱,中美贸易战,对中国的制裁,中美关系,也包括台海要不要打仗,南海局势如何,新疆和白俄罗斯的民族宗教问题,中东问题,香港问题,这么多,我们今天不交流这么复杂的,我们只说经济,经济里我们说内涵,说本质。

中国的大变局不只要看加多少关税,制裁我们高端产业。总的来说,核心问题是我们从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以后,我们面对四个方面的重塑与世界外部关系的改变。第一,与国际资本关系之间的改变,从最初招商引资、外部资本流入,求着你来,给你两免三减半,土地给你优惠,转变为现在的我们是资本输出国。大家或许注意到这几年我们和外部环境之间的矛盾,比如美国不准中国收购美国企业,不准你到美国上市,严查你,制裁你这些,都说明我们和国际资本之间的关系,从原来的产品竞争或依托外部,变成了现在所谓产权方面的相互融合和竞争,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我们的业界也应该注意到这样一个发展。

第二个,与国际分工关系的重塑。我们从最初,中国成为世界制造业核心,制造业大国,现在努力发展高端产业。中国制造2025。后来不说了,这个事让美国引起了警惕,我们华为说占领5G高端,但是我们发现真正基础的芯片供应还不足,现在要在制造业发展方向上,我们的基础重工业足够规模大了,但是产业质量提升还不充分,我们甚至连最基本的农业尚且还离世界先进水平有很大差距。

分工是我们这些年获益和对外开放发展最重要的源泉,但是我们发现,与国外的分工出现了很多变局。比如说原来在中国一些劳动密集型产业在向越南、菲律宾这些地方转移,这些都是因为国际分工之间出现了大的变化。我们优势何在,我们今后发展依托如何,“一带一路”能不能给我们带来新的供应链。

第三个是国际贸易关系的重塑。贸易关系和分工关系密切相接,我专门种萝卜就卖萝卜,专门生产电视机我卖电视机,贸易和分工和产业链密切相关又不尽相同。我们加入的是世界贸易组织,但美国说世界贸易组织的游戏规则不行了,我得重新玩,于是搞了多边贸易体系,进行区域垄断的,签北美自由贸易协议,欧洲搞自由贸易区,甚至要搞双边,比如我对加拿大、对墨西哥、越南,一对一单谈,国际的游戏规则不管事。甚至还有单边的——比如特朗普曾经说我要和签贸易协定,一半一半不成,得美国好处更大才签贸易协定。

这个变化也是我们面对的大变局核心本质问题之一。美国现在也是如此,拜登说我有一条和特朗普一样,不能让中国主持制定国际贸易的规则。为什么他担心这个呢,因为中国现在是世界第一大贸易国,我买东西最多,卖东西也最多,你说这个游戏规则谁说了算?这就是贸易关系的重塑。

第四最重要,与国际货币体系关系的重塑。第十一个五年计划我们就努力过,大家经常说人民币国际化,但是从过去五年中的努力看来,我们对原来的规划有些过于乐观。尽管我们在努力推进,美元仍然是占强势主导地位的。

但是与国际货币体系之间的关系,一会还会讲到,这个关系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我讲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说股市,信不信由你,开市之前人民币升值今天股市准涨,人民币贬值今天股市稳定,和国际货币体系之间的关系对我们影响非常之大,比如说房地产企业前几年海外融资,海外上市,海外的财务成本低,我在那发债券,利息比国内低,但还的时候还人民币,这样就贬值了,前几年最早是升值,特朗普时代我们是贬值,还的时候借100块美金需要的人民币比原来多多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还会讲到我们面对通胀通缩,国民经济运行情况时,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这些都要看美元的币值变化。

第二个问题多说几句。我们面对的国内经济形势什么样?我分三个阶段来说,一个是长,一个是中,一个是短。长期形势,我希望我们的企业家们高度关注,也希望讲文旅业的时候,格外给业界老总们强调,我们已经走到一个新的战略发展阶段。什么战略发展阶段呢,叫现代化阶段。

2017年十九大提出我们到2035年要基本建成现代化,我们到2050年要建成现代化强国。去年通过“十四五”规划和今年一系列的战略布局,都和实施这个长期发展战略密切相关。我们已经从1980到2000年的小康,那个叫温饱的小康,到2001年到2020年全面小康,是吃饱富裕,人们消费升级的小康,向进一步升级为现代化转变。我希望文旅产业首先把自己定位为瞄准现代化,现代化的含义非常广泛,一个是城镇化,一个是高起点,一个是维护与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一个是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这些方面来认识我们的文旅产业,第一个,我们的长期战略已经发展为以现代化为目标的战略阶段。

中期就是“十四五”,但是本次的“十四五”规划与以往五年规划有所不同,有一半时间在讲长期战略,也就是刚才说的现代化。除此之外,“十四五”还着重讲了这么几个问题,一个是我们要实现城乡融合发展,从过去以脱贫,城市反哺农村为目标的农业发展,城乡协调,发展为城乡融合发展和乡村振兴,注意体会“振兴”两个字,不是简单的消灭农村,消灭乡村或者把它建成城市,而是让农村和文旅相关的内在的文化历史振兴起来,让当地百姓受惠于乡村振兴的好处,而不仅仅是资本外来人就业者受惠于此。“十四五”还讲我们的新型城镇化道路要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要在这个过程中基本解决大城市住房突出问题,要缓解和资源环境之间的矛盾,以及发展起新的对外开放格局。

第三条短期。短期中国经济面对非常复杂和难办的问题,比如说今天我们在这里,7月初了,下半年开局,你说下半年我们面对的通胀还是通缩,这直接决定我们下半年采取宽松还是紧缩的财政与货币政策。为什么不简单呢,因为我们短期国民经济稳定运行的第一个难题就是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为什么我们这么说呢,大家注意一月到五月我们的CPI,也就是通胀率才0.9%,跟大家说,这意味着我们面对着血压低,通过紧缩的形势。咱们作为经济大国发展不平衡的国家,别以为没有通胀,物价不涨才是好事,不是的。也别以为通胀就是病,也不对。

3%到5%的物价上涨叫做良性正常温和通胀。6%以上的通胀率,也就是CPI上涨速度,才意味着国民经济进入了偏快、过热了,8%以上的物价上涨才叫恶性通货膨胀,2%以下的通胀,比如我们的0.9%,意味着国民经济运行处在浅蓝灯区了,趋向通缩了。也有人说没有把网购价格算在内,如果算在内我们的物价是负增长,已经进入通缩空间。但是过去一个月两次开常务会,研究大宗国际商品价格上涨可能给我们带来的通货膨胀的风险,这是什么意思呢。打个通俗的比方,现在一量血压,血压低得吃升压药,科室医生做了全面检查,说你面临最大危险是防治高血压的危险,你说该吃升压药还是该吃降压药?这就是我们面临的两难。

为什么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对我们的通胀,下半年经济运行稳定有那么大威胁呢,因为我们现在的物价指数受制于我们需要大量进口的铁矿石、石油、天然气等基础原材料,而这些价格构成我国国内基础价格,这些上游价格厂长推动下游价格一系列的上涨。国际大宗商品价格的变动并非由于短期内这些商品的供和求对比关系出现了短期变化,比如石油价格上涨不是石油短缺了,跌了也不是因为过剩了,是因为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是以美元标价的,石油价格涨了,是美元贬值了,不是石油变贵了;美元升值,石油就过剩,而美元升值取决于美国自己经济运行程度和它应对本国经济采取的货币政策,比如美元升息还是不升利,这些变化并不是三五个月就发生的。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美国应对疫情复苏的状态,应对本国失业和经济景气一系列手段,直接反映到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传导到国内形成通胀还是通缩的推动力,复杂在我们今年下半年的政策走向和经济运行的稳定程度的主动权没在我们手里,我们不是没应对过恶性通货膨胀,80年代价格闯关,90年代中期全党抓通胀,我们也不是没面对过严重恶性的通货紧缩,比如98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我们说国民经济增长速度不能低于8%,因为一夜间什么都卖不出去了。利息利率降无可降,只能收利息税。但是那时候我们的主要物价关系,供求关系是我们国内的供和求对比关系,现在却是靠国际大宗商品推动的,这就是我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比如中国的粮食过剩,但粮食价格还是大幅度上涨,因为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上涨,我们煤炭钢铁产能过剩,今年2季度以来一直过剩,但价格也在涨。

第二个问题是疫情下经济复苏前景不明,去年无论如何没想到,今年到2021年年底能不能复苏现在都还很难说。我今天早晨来到会场之前看到一个专家的贴子,一个外国重要专家说的,这场疫情让人类过去十年的经济发展成果付之一炬。这是第二个问题给我们带来的挑战。

短期经济运行的问题大家别以为是小事,经济学从它诞生那一天以来,全世界最好的经济学家都没想明白一件事,特简单,特基本的一个问题,就是“一块钱值多少钱”,如果你觉得说我知道一块钱能买两斤菠菜,那你就太简单了。你说该升息还是降息?我们想维护经济增长,就业,中小企业,劳动者利益,应该降息,这样也利好文旅行业;但是一发生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上涨,美元暴跌,我们可能就需要升息,不然我们就吃亏了,不能人家涨了我们不涨。利率的问题,就是货币的国内市场价格,我们现在面对的同样还有国际市场价格,刚才说到货币体系,人民币兑美元升值还是贬值,这是很复杂的事。两个星期前央行入市干预,今年你买股票,人民币对美元升值12%,到5月初的时候,我们现在的股票指数还停留在10年前,但是前几天央行干预,人民币又贬值若干百分点。本周以来本土化继续强势,汇率的升贬对我们的外向型经济影响非常大,而且对大规模进口,资源产品的代价影响非常大,所以汇率的问题就是人民币一块钱值多少钱的国际市场价格。

到现在为止,我们的经济学还没回答好人民币值多少钱、一块钱值多少钱的问题,我们老说稳定房地产价格,房价涨跌,它是以货币单位衡量的,而这个货币单位的这把尺子本身是没有稳定的标准,你所熟知的所有的,从你上小学学的计量单位,长度、重量、时间、温度,所谓这些计量单位都可以用严格的物理概念定义的。比如说一天是多长,地球围绕太阳转一圈,一米是多长,一块钱值多少钱是无法用自然的属性定义,这就是我们面对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第三个短期内的经济运行我们遇到的难题,科技进步正在加速挑战我们的短板。大家注意到,滴滴最近有一个新闻,国家安全部门严查滴滴的信息外泄问题,其实远不止这些,包括威海、上海装的摄像头,都是通过互联网连接的吧,黑客侵入摄像头是很容易的事,因为就是公开的网络,包括市长的出行规律人家马上就可以知道,我们面临的挑战不只是国家安全,也包括我们的芯片,也包括我们的资源,也我包括我们所有的战略布局,也包括我们的军事准备等等。如果你懂得计算机,懂得AI、微电子、航天,现在你得懂得人工智能,懂得基因。

我们刚才为什么要讲短中长期战略,尽管我讲的很仓促——这些战略和文旅产业什么关系?我强调一个,我们的眼界。还是那句话,在座的政府部门领导人和我们业界的企业家们,和我们业界的相关者,眼光要放在我们文旅产业是连接我们短期经济稳定运行复苏,与长期现代化战略之间最重要的节点。短期内,中小企业怎么复苏,怎么保证我们的就业稳定,长期怎么应对和环境之间的关系,怎么是高起点的实现我们的建设向现代化转变,在这些方面文旅产业是最重要的节点。

第二个节点,十九大提出我们现在的基本矛盾是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需求与发展不平衡指尖的矛盾,是满足人民物质需求与精神需求之间的矛盾,在这些方面,文旅行业也是今后最重要的节点。

第三个,文旅产业是满足供求相互平衡最重要的节点。文旅产业最大的特点供就是求,求就是供,和卖电视机这种市场需要不需要不知道的行业不一样,每一个旅游的参与者,旅游者,需求者,同时也是供给的创造者,这是文旅行业最大的特点,而且是带动我们制造业和人们物质文化需求满足之间相互平衡最重要的节点。

第四个,我们是“十四五”规划重点提出乡村振兴和城乡融合发展这个战略落脚的最重要的节点,连接着城和乡。刚才李阳总讲过去几年旅游业发展,其实她没直接说,我们有一个很惨痛的教训,那就是特色小镇。特色小镇热门时行业一拥而上,缺乏基本论证,没有长远眼光的战略是一个很大的弯路和失败,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曾经是我们最高端战略之一的区域经济发展战略,现在变成了文旅产业发展的一个绕不去的痛点。今天我们文旅产业下一步应该如何,这是我们需要研究的地方。我刚才说,我们连接这么重要的节点,这是我们认识,今天我们讲短中长期形势,讲国际大变局,讲我们下面的战略取向最重要的落脚点认识我们在这样一个中国经济和民族发展中的位置,我们文旅产业该怎么做。

我们应该如何发展,简单说。首先我们不再以满足人们走出去,花多少钱为目标来看文旅产业发展,而是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满足多样化多层次的需求,包括高端的也包括低端的。高端的也并不一定是奢侈品,刚才和市长交流,她说今年越野跑出了事以后,全国的极限运动马上收紧,但其实这种极限运动也是高端文旅的一种,专业化的马拉松、铁人三项、包括休闲、康养,也包括和产业发展相关的创业园,这都是多层次多样化多方面的需求,千万不要短视,像我刚才说的特色小镇的发展变成了一个一哄而上,把旅游业,文旅业基础设施建设当成房地产建设,老想着建度假村卖给谁,就此脱身,这些就把我们的资源、时间、资金浪费了,也把市场破坏了。

第二个一定要注重文化、历史的内涵与传承。北京有一个八达岭,世界级的文化旅游资源,结果我们当地在半山腰建了很多小亭子,那个地方以自然山脉的险峻和历史蕴含的传统感和建筑的美学及其军事用途著称,那你的小亭子如何和这些结合呢?还有北京有个几亿年的地下溶洞,景区在下面建了一个“十八层地狱”,这种景观你是有美感还是历史感还是有文化感?希望我们注重这个。

还有一定要说的一件事,与城镇化相结合,我们过去一段时间城市的外联扩张到内涵提升的城市化,特别强调城市更新,注意城市更新不是大面积的拆旧建新,有机会另外和大家再交流关于城市更新的内涵,国内外有很多成功经验。最近几年国内大城市也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城市更新的案例,以后再交流高铁新布局与文旅产业空间布局关系等等。希望我们做文旅产业的,把我们的文旅业和城市化进程结合起来。

总之,我们是一个大话题,永续的话题,今天这三十分钟演讲的核心问题就是希望我们提升对自己产业认知的战略定位,知道我们是国民经济中了不起的产业,是对民族贡献巨大的产业,是我们未来走向现代化最重要的产业。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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